16.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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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子倾冷汗霎时就冒了出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僵在原地。

“没用的家伙！”

中年贵族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没顾上他，往地上一趴往子爵那里钻去，嘴里嚷着：“让一让，让一让，找东西呢……”他嘴上说着，手却去掀贵妇小姐们的裙子，年轻的女孩惊得直往后退，年级大的却没怎么动弹，只是用腿轻轻踢了踢这人的脑袋，反倒让这人更放肆，满嘴荤话地往里爬去。等他跑到最里面，手碰到玻璃杯的瞬间，头突然被一双小牛皮长靴轻轻踩住，他顺着一双腿往上看，动忽而僵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子、子爵……”

安西雷亚子爵瞧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亲亲热热地说道：“我的朋友，大家都站着，你怎么趴在地上呢？你在找什么东西，我来帮帮你吧。”

这中年贵族酒醒了一大半，冷汗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迅速变爬为跪，去亲吻子爵的脚：“阁下，请您饶过我阁下，我只是一时得意忘形。”

“你在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怪过你。你瞧，有你在，大家多快活啊。”

子爵环视着周围的贵妇们，被瞧到的人都纷纷掩嘴笑了起来，子爵也笑了，他从身边人手中拿过一杯酒递给中年贵族，“你不是想喝酒么？我满足你，喝吧，喝多少都可以。”

中年人低着头跪在他面前，嘴里颠三倒四说着祈求的话，头也不敢抬。

子爵叹了口气，踢了踢他的脸：“好吧，你不喝就不喝。那边的那位！”

他扬声道，“你要不要来一杯呢，危·先·生？”

危子倾趁乱正往里走，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僵，把托盘一丢就往里跑去。

子爵大声道：“抓住他！”

“不好了！”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仆匆匆走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不好了，失火了！”

在她的喊声当中，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刚刚还悠然进行宴会的贵族们争先恐后地往门边涌去。子爵脸色一白，呼唤着侍卫，却被推搡了好几下，一时无法控制局面。

时间正好！危子倾像一尾游鱼逆流而上，钻到了宴会厅的一端，在两个小粽子惊讶的目光中牵一个抱一个，大声叫：“跟我走！”

小杰克看见他呆住了，他身边的仆人这时也跑了，他在人群中被推搡得摇摇晃晃，不知所措地看着危子倾，说道：“危，别丢下我。”

危子倾在他目光中低下头道：“抱歉，杰克。”

“别丢下我儿子！”

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他听见了子爵的声音。这个男人和他的随从被人群挤散了，他一个人逆着人流挤过来，但他对付人潮的经验显然没有危子倾那么丰富，半天也没能到达小杰克的身边，眼见着小杰克就要被人流挤倒，他只能嘶吼着求助于刚刚的敌人：“我想杀你，你恨我就行了，他只是个孩子！帮帮他！”

事情就是这么讽刺，平时他说一句话一万个人都会听，但是现在这一万个人都忙着逃命，只有一个自己恨不得杀掉的人会听自己说话。

危子倾思索了一下，还是冷酷地带着两个孩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顾子爵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做的没有错，如果带着小杰克去找子爵，对方未必能感恩放过他；但是如果他不带小杰克，那子爵就一定会去寻自己的儿子，反而给自己留下了逃跑的时间。虽然于心不忍，但他不能冒这个险。为了让他们三个人一起活下去，他只能牺牲另一个孩子的性命。

子爵绝望地朝着孩子的方向挤过去，但人群并没有按照他的意志分开，他眼睁睁看着小杰克边哭便走，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他一边努力靠近，一边轻声道：“没事，宝贝，慢点，等我过去。你别待在人群里，到外面去，爸爸会去找你的。”

小杰克哭着点头，但是他的力量同样无法脱离人群，只能被人潮带到各种地方。他突然步伐一乱，还没跟上前面的人身后的人就挤了过来，小小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人群当中。子爵目眦欲裂，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拨开人群挤过去，但是哪都看不见儿子。他大声呼唤着：“杰克，杰克，你在哪里？！杰克，回答我……”

“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道。

子爵一愣，怒气上涌，对人群中的身影道：“杰克·黎曼，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开玩笑——”

黎曼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手上的孩子提起来，小杰克眼睛红肿，紧紧抱着黎曼，对子爵哽咽着叫道：“爸爸。”

子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肌肉怪异地牵动了一下，轻声道：“儿子，爸爸在这里。”

他隔着人群望向黎曼，平日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满是红晕，“黎曼……谢谢你。这次我欠你很多。”

“请不要说这句话。”

黎曼道，“我是您的骑士，不是么？”

子爵注视着他，释然地笑了：“是啊。”

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推挤，刚刚赶去救火的侍卫们回到了宴会厅附近，用武器和严酷的语气让贵族们恢复了秩序。他们迅速得知了火势不大且已经被控制住的消息，坚韧的神经顿时把害怕忘到脑后，甚至开始相互询问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宴会。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纵火犯，必须先抓住他才能继续宴会。当然，各位尊贵的客人不用太担心，因为那个人身穿着侍者服装，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非常容易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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