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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向来小心，即便是骂人，也仿佛底气不足。
沈轻晏不与他争吵，甚是沉稳地说：“毒杀国公夫人、后又畏罪自尽者，是府中的帮厨，不负责采买，也不能出府，那么砒霜只能是旁人给他的，另外这件事不小，随便一句话不可能引他杀人，指使者需要和他多接触几次。卫国公府共有仆婢两百余人，遍布各个角落，定会有人看到谁曾与他联系。父皇，卫国公府一旦倒了，这些仆婢都要被发卖，惶恐之中，只要问询，他们会竭尽全力去回忆这帮厨究竟是受谁指使。砒霜难得，再顺着砒霜如何得来这条线，自然能查清是谁害死了国公夫人。”
皇帝沉吟片刻，说：“朕会派人去问，但你对万氏确然有怨，所以连一声‘母亲’都不称呼。”
沈轻晏坦然道：“确实有怨，国公夫人待儿臣并不好，卫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但我没必要取她性命。去云州之前，国公夫人差人传话，与我见了一面，我知道她被父亲惩罚，心中已无恨意。另外，卫国公府需要一位主母，父亲心念原配，再娶亦是麻烦；对于我而言，则是亲生母亲的位置再度被他人取代。父亲与我何必背上杀人的罪孽，去完成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他直接将卫国公和自己的心思袒露在众人面前，反而让二皇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驳斥，倒是皇帝听到“原配”二字，目光轻轻动了一下，接着缓缓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父皇说的是，那么儿臣是不是也能说，畏罪自尽之人所言亦是一面之词，因为他根本没法说出究竟是谁在何时何地给了他砒霜，没法把所有证据坐实，所以他只能留下污蔑之言，然后用死带走一切真相。”
皇帝没话了。
其他大臣也都没话了，现在驳斥沈轻晏，等同于驳斥皇帝，唯有二皇子低声道：“沈轻晏不愧是铁面司呆过的人，见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也学来巧舌如簧那一套，如果人证用死都不能告倒卫国公府，黎民百姓得有多寒心？”
沈轻晏清清冷冷地看过去，“真正让黎民百姓的寒心的，是阁下。既然说到这里，父皇，儿臣在此状告二皇子用人不当、擅杀朝廷命官、官商勾结、罗织罪名构陷他人、煽动村民、借他人之手谋害陛下……意图谋反，罪无可赦。”
二皇子脑中嗡嗡地响，只觉得最后那八个字甚是熟悉，倏然反应过来，那是之前他教给柳冲的话，柳冲用在了沈轻晏身上，现如今，他还回来了。
旁边的大臣们精神都是一振，这些个罪名，一个比一个大，说到最后，甚至让人腿发软，而本来该震怒的皇帝只是淡然“哦”了下，往后靠了靠，调整出一个极舒服的姿势，言道：“那就好好地说说，把这些个烂账，都给朕算明白。”
沈轻晏道：“儿臣从小荷村说起，若所料不错，眼下小荷村的村民已经被押解进京，父皇不如一边听儿臣说魏连溪如何假借行商、实则替二皇子游说煽动村民造反，一边将这些证人宣进宫来。”
皇帝大手一挥，“宣。”
随着这一声落地，二皇子的眼睛瞪大了。
小荷村的村民，她们不是都要问斩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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