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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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或许行动能够让全世界知道，我的在意。

——题记

“你认为金钱能够买到快乐吗？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吧？购物是挺快乐啦，可是一旦完成了整个消费的过程，无聊的感觉还是会涌上来，让你一下子明白快乐和满足是多么虚幻不实的东西。”

女孩子大大圆圆的黑眼睛烦恼地眨了眨，弯弯的柳叶眉也苦闷地蹙在一起。她望了望长椅另一端的小孩子，无意识地吁出一口气，右手揪住耳边一缕黑亮的发丝，在指尖绕了又绕。

“……所以说，小朋友，姐姐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你觉得要怎样才能保持长时间的快乐心情呢？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吗？”

女孩子很认真地求教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向一个陌生人、一个小孩子请教问题有多么不合时宜。而进行这番奇妙谈话的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兜帽下的小孩子似乎觉得爱丽丝的问题十分奇怪——女孩子感到兜帽下的视线向自己投来迅速而疑惑的一瞥——爱丽丝总觉得这一眼中饱含着极为微妙的意味，她有点茫然地想：

这个问题有哪里很奇怪吗？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孩子就听到小孩子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到存折里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增长，不就是最大的快乐吗？”

正说着，兜帽下探出了一只纤细雪白的小手，那只小手抓住兜帽前端，十分用力地扯了扯，爱丽丝错愕地望着，忽然听到小孩子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小朋友啊，真是的……还说自己是姐姐……”

爱丽丝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

她决定当什么都没听到，无视小孩子的抱怨。

暮色来临，夕阳如火如荼。

傍晚的光线半是贪恋半是温柔地抚过女孩子灿烂的容颜，为她饱满甜美的脸颊涂上一层艳丽的金红色，黑亮的长发也被毫不吝惜地增添了一抹明媚的光辉，与许愿池里的硬币一样闪闪发光。

而女孩子对自己的美丽一无所觉。

娇嫩红唇咬着薯片，黑亮眼睛在光线中不自觉地睐起，女孩子眉目如画，神情似愁似怨。她想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想着“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想着“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也想着“今晚家里煮什么菜呢”，想着“姐姐的生日礼物要送什么好”，想着“今晚有时间去看七实吗”，口中还记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斗篷下看不到正脸的小孩子聊天。

女孩子的脑海中装着许多许多的东西，多得连她自己都会感到稀里糊涂，跟眼前的夕阳一样迷乱而温暖。对爱丽丝来说，这个夕阳如火的傍晚，在许愿池边遇到的小孩子，跟许愿池本身一样充满了奇遇的气息，不需要任何言语就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她满脑子都是浪漫的念头，根本不打算知道小孩子的名字、身份、长相，把这个小孩子当做一场绮丽的都市奇遇，也就很足够了。

兜帽下的小孩子几乎有问必答，爱丽丝又是毫不吝惜金钱的人，根本不在乎付钱的要求，不知不觉便问了他许多问题，还拍了一张合照。唯独有一件事，小孩子展现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坚持——无论爱丽丝怎样开价，对方都没有答应给爱丽丝看兜帽下的脸孔是什么样子。

不是说没有什么不能卖的吗？难道是她的开价不够高？

这样一想也真是奇怪。爱丽丝心里嘀咕着，忍不住又去看兜帽下的半张脸。大概是爱丽丝的视线太专注了，斗篷下的小孩子，再一次拽住兜帽，往下方有意识地扯了扯，又扯了扯。

不要再扯啦！再扯都要掉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嘛！

爱丽丝一时无语。她只看得到兜帽下小巧的下巴，倒三角形的小嘴，双颊两个靛色小倒三角刺青。唉，需要挡什么呢？遮遮掩掩的，不觉得很奇怪吗？爱丽丝心里疑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