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月明朝汐 香草芋圆 加书签

五日后。荀氏壁大门开启,车队绵延,众多部曲护卫,往西南方向的难叶山而去。阮朝汐坐在牛车小窗边,掀起碧纱帘,徐幼棠正在车外训诫面前三个年轻家臣。“你们几个在云间坞苦练五年,已经住进南苑,只差正式录入名册。如今郎君又从京城回返豫州,能不能正式擢拔家臣,就在这几个月了。”在他面前,李奕臣,陆适之,姜芝三个,默不作声地听训。“这次应对历阳城那位的发难,按郎君的‘釜底抽薪’之计,先把高僧请出历阳城,搬来荀氏壁附近落脚。那位殿下不是拿‘高僧讲经’做幌子么,我们叫他的历阳城里没了高僧,各家女眷入城的藉口不攻自破。”“法会开设在难叶山,距离历阳城超过百里,距离荀氏壁不到三十里。各家以护送女眷的名义,各自抽调部曲,数目远远超过那位殿下手里的兵力,且看他来不来。”“这趟护送七娘和十二娘去难叶山听经,至关重要。你们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送两位女郎安然回返。”三人齐声应下,“是。”坞门方向传话声,荀七娘穿了身颜色鲜亮的胭脂色高腰长裙,肩头披了厚锦披帛,因为要登山的缘故,脚下踩一双高尺木屐,由女婢们簇拥着,前呼后拥地出行。“你们几个吵死我了,我才不和你们同车,我找十二娘坐。”荀莺初和族妹们分开,径直走来阮朝汐的牛车前,跟车的荀氏部曲过去蹲下,荀七娘理所当然地踩着部曲脊背上了车。她嫌弃族妹们吵闹,自己却也不怎么清静,“十二娘,难得出游,怎的穿得这么素净。”阮朝汐看了看自己身上,新做的广袖海棠纹上襦,袖缘以银线暗绣梅枝,高腰长复裙,云霞色的织锦披帛,阮氏玉佩挂在腰间。“这身不花俏,但也不算太素净。我自己喜欢。”牛车已经在往前缓行,她借着映进来的日光打量荀莺初的气色,见她今日兴致盎然,精气神都回来了,她弯了弯眸,带出了隐约笑意。“阿媗今日光鲜耀目,如初夏暖阳。可是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坏消息,自然都是好消息了。”荀莺初笑吟吟掀开碧纱帘,愉悦地远眺山景。“我阿父说,平卢王那种色厉内荏的小人,整日只敢龟缩在老巢里,定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下露面,他肯定不会来。这次去难叶山听经的,都是各家的小娘子,部曲们严密守卫山路,叫我出去散散心。”阮朝汐耳边听着,不知怎么的,闪过五年前匆匆一瞥,在坞门下见到的张扬肆意的赤色身影。毒蛇轻易不离巢穴,出则噬人。五年前,平卢王曾经率兵奔袭七十里,意图攻破云间坞。事后却又不肯认,只说游猎经过。这次他当真不敢来?——上山路上,眼见着挤挤攘攘,全都是豫州大小士族门第的车队。历阳城里的释长生大和尚在难叶山落了脚,这几日要开坛讲经,讲的是“佛家五戒,六道轮回。”佛道传进中原不过百年,信徒众多,质疑者更多,许多士人特意赶来难叶山,只求当面辩明经义,去伪存真。“这回来的人不少。我们家的九娘,钟家四娘,五娘,陈家六娘都来了。”上山道上,荀莺初和阮朝汐商量着,”等下去了半山腰的法会会场,我们不急着挤去前排,先远远地听一听,若讲得精妙,就厚厚地布施香油。若讲得不好听,我们就当做是入山游玩,山里四处转几圈,早早地回程。”阮朝汐想想不对劲,“如果我们一个觉得好听,一个觉得不好听,怎么办?我们是走还是不走?”荀莺初傻眼了。“那就……就叫钟十二过来凑个数。不管走还是留,三个人总能定下。”“他也来了?”阮朝汐探头往外望,还真被她瞧见了人。缓行车队前方,几个衣冠华丽的年轻郎君纵马前行开道,其中一个打扮得格外显眼的,穿了身耀眼张扬的织金红袍,犀皮腰带,腰悬宝石长剑,看背影岂不正是钟十二郎?“被三兄关了五天才放出来,要他‘静心思过’。憋狠了,出来就穿了身大红锦袍,斗鸡似的四处晃悠。哪有半分的静心思过。”荀莺初指着背影笑了一阵,放小声音,“听说历阳城里那位凶神也喜爱红袍。阿般,你觉得那位今日会不会来?”阮朝汐和她互看一眼,无人应答。谁知道呢。释长生大和尚讲经的地点,挑选在半山一处清涧边,荀氏家仆从别处采摘了几百朵莲花,从上游放入水中,慢悠悠地沿着清涧顺流而下,山溪里处处莲花盛开,俨然是佛家妙法地。围绕着清涧周围,摆放了数百个听经用的细竹簟,附近临时搭建了十几处小木楼,供女眷使用。更远处

的山里有几处凉亭,也早已准备好,防风的步障早早搭建起来。荀莺初和阮朝汐选了一处清净的木阁二楼,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水边结跏趺坐的大和尚的面孔,好在水面传音,大和尚讲经的声音听得倒是清晰。阮朝汐倚着木廊,手里握着一只新鲜采摘的莲蓬,漫不经心剥着莲子,远远地听到在讲六道轮回。众僧以梵语吟唱大段佛经,穿过水面,遥遥听到高僧声音醇厚,以纯正的洛下雅音[1]一字一句讲解道:“此等众生,虚妄分别,不求佛刹,何免轮回?[2]”阮朝汐忽然没来由地心神一震,手心松开,几颗莲子咕噜噜滚落落地上。刹那间,她仿佛遭逢了钟罄嗡鸣,嗡嗡震颤不休,视线越过人群,望向水边端坐讲经的高僧。“不求佛刹,何免轮回……”她喃喃地道了句,还没想明为什么,心口倏然一痛,一滴泪落在手背。荀莺初今日的游兴极高,正在兴致勃勃地远眺山景,不经意却瞧见好友潸然落泪,失色惊问,“十二娘?你怎么了?”“我没什么。”阮朝汐抬手擦去了泪痕,自己也有些疑惑,“最近睡得不大好,精神也不足,总是伤感。”转身冲荀七娘笑了笑,“无事了。”诸多僧侣齐声念诵佛经,沿着水面远远地传开。水边的上百个细竹簟已经坐了大半,看穿着举止,俱都是大小士族郎君。念诵佛经的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许多道高声质问的声音,释长生开始详细辩论轮回种种。不到午时,上山车队越来越多,莲花水池边逐渐拥堵。前来的许多士族郎君,带来了大批家仆部曲,马车牛车把整片山道拥堵得水泄不通,不知哪家的家仆被推挤进了水里,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片刻后,主办这场盛会的荀氏族人赶了些什么,向来眼高于顶、不甘落于人后的士族郎君们即刻停止往前拥堵,不少起身缓缓后退,竟有一小半直接登车走了。阮朝汐在小木楼高处遥坐,侧耳细听经义;荀莺初噘嘴在身侧坐着。不巧映证了之前的话,她觉得佛法精妙,七娘觉得无聊至极,两人找人寻钟少白过来,决定留下还是回去。在小木楼高处等了一阵,身后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沿着木梯上来,从背后唤了句,“七娘别胡闹!十二郎人早走了。”阮朝汐和荀莺初两人同时回头。离场的少年官员。约莫十八九岁,虽穿着品级不高的青色官袍,但官袍下透出蜀锦袍袖的边缘,玉佩加身,神色矜傲,明显是士族出身的郎君。来人从木梯扶栏处缓步而上,边走边不冷不热道,“临时出了变故,十二郎性子不稳重,今日穿戴的服色又不大妥当,三兄特意叮嘱把他送走了。七娘,你也不怎么稳重,还是——”一句话还未说话,来人看清了荀七娘身边凭栏回头的阮朝汐。日光如洒金,映照在阮朝汐的侧颜,映亮了江南山水色的眉眼,鸦色睫羽低垂,在鼻翼落下柔和的阴影。少年郎君的瞳孔微微收缩,还未说完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忘了再吐出来。阮朝汐正在专心听佛经,乍见了陌生面孔的少年郎,蹙了下眉,随手拿起团扇,心不在焉地遮住了半张姣色容颜,视线转了回去,依旧眺望着池边讲经处。荀七娘不情不愿起身,抱怨了句,“九兄,“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自以为比我大了十岁八岁。你可见过我九兄?”阮朝汐遮脸的团扇往下挪,露出一双潋滟眸子,斜睨过去一眼,不认识,摇摇头。那边呆立的荀九郎却似突然惊醒似的,仓促地往前两步,站在日光下,郑重拂衣揖礼。“在下出身颍川荀氏,行九,双名景游。敢问面前女郎……”他白皙的耳边蓦然有些发红,“前几日傍晚时惊鸿一瞥,似有一面之缘。可是近日暂住荀氏壁的阮家十二娘?”——临近莲池的方向,荀氏部曲们训练有素地拉起紫绫步障,步障不见头尾,绵延覆盖整条通往后山的山道,遮住了水边听经众人的视线。有生性谨慎的过来询问,回答一律是:“历阳贵客至。”半山腰新搭建的两层木阁楼处,阁楼顶风景独好。山顶日光透过半掩的竹帘,斜照进顶端阁楼。此处有宴席贵客。毫不顾忌下方水池边端坐的几列和尚,酒肉流水般地端上,浓烈的酒香肉香弥漫了整个阁楼。平卢王元宸出乎意料地来了。一身大红锦袍似火,言谈肆意无忌。“今日宴席格外有趣,大和尚居然在山里临时加了一场讲经会。好山好水好经文。”元宸鼓掌大赞,“两位留意听听看,六道轮回,不生不灭,讲得多好!不枉本王快马疾行百里,特意赶过来啊。实乃盛会

!”悬垂紫竹帘后,清亮筝音响起,曲音悠扬动听。元宸边喝酒边打拍子盛赞道,“好筝曲!”自己赞扬了还嫌不够,笑问酒席间陪坐的阮荻,“此筝曲如何?”阮荻放下酒杯,肃然应答,“洋洋如大江流水,清音动听。”元宸哈哈大笑,对着竹帘子后面高声唤道,“阮郎夸赞你弹得好!十六娘,还不出来拜谢?”阮荻脸上微微变色,阻止道,“不可!崔十六娘并非女乐,清音动听,隔帘听一曲足矣!十六娘无需出面拜谢!”元宸前一瞬间还谈笑晏晏,下个瞬间倏然变了脸,森然喝道,“出来!”纤纤素手掀开了竹帘,美人抱着长筝,薄纱覆面,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在酒席两步外停下,福身行礼,柔婉道,“元郎何必愠怒。十六娘出来了。”元宸转怒为喜,把抱筝行礼的崔十六娘一把搂在怀里,“好娇儿。还是你识时务,难怪本王疼你。”崔十六娘轻呼一声,羞赧挣扎着要起身。元宸索性一把扯了遮面薄纱,当着在场其他人的面,在美人粉唇上亲了一口。“曾经的京城第一高门,如今是雨打风吹去。跑了几个,至今还在抓捕。跑来豫州的崔十五没抓着活口,倒是留下了个小十六娘。若是家里没出事,她这般的家世容色,做王妃也堪配了罢?哈哈,如今配不上了,当个解闷的小玩意儿倒无妨。陪伴本王左右,聊当慰藉。”怀里的美人儿不敢抗拒,忍着泪,微微颤抖,羞耻得把脸挡在肩头。元宸又畅快又得意,斜睨了一眼脸上变色、转头不看的阮荻,又去瞧另一边坐着的荀玄微。荀玄微淡定地举杯啜了口酒。高楼风猎猎,吹动他身上博带衣袍,气度闲适从容,仿佛压根没听到不动听的讽刺言语。“荀郎装聋作哑的养气功夫,本王是佩服的。”元宸觉得没意思,把怀里的崔十六娘往前一推,“去,给荀郎敬酒。”崔十六娘噙着泪花起身,颤手倒酒,酒壶拿不稳,杯里才斟满的酒被她泼去了一多半。她惊慌地抬眸,荀玄微侧身望过来,两边对视了一眼。“十六娘不必忧心。”荀玄微接过酒杯,自己斟满了酒,“小事无碍,稍安勿躁。回去殿下身边罢。”崔十六娘细声细气地道谢,抱起长筝回去,这回乖巧地伏在元宸膝头,抬头露出恳切哀求的目光。元宸心满意足,亲手替她挂回面纱。“这儿不用你了,去帘子后头。对了,别弹筝了,换首琴曲。”不错眼地盯着那道窈窕柔顺的身影走回帘后,这才转回目光,对在座的荀玄微和阮荻两人得意炫耀,“十六娘的琴技卓绝。不愧是清河崔氏嫡女出身,家传渊源。你们都是识货的,一听便知。”竹帘后拨弦调音,很快传出幽幽琴声,婉转低徊,自有不同意境。荀玄微在如泣如诉的琴音里喝起十六娘倒的酒。耳边传来悠远的讲经声,依稀正讲到“佛家五诫。”诫杀生,诫淫妄,诫妄语。“他娘的。”元宸听得大皱眉头,“这秃驴怎么像是专门骂老子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僧讲经,普渡众生,不独讲给殿下一人。”元宸的目光转过来,狐疑打量片刻,哈哈笑了,“高僧讲经或许是在普度众生。荀郎这句‘听者有意’,货真价实是在骂本王。”荀玄微莞尔举杯,“说者无心。”酒过三巡,元宸原本还端着的姿态逐渐浪荡起来。衣襟敞开,粗鲁地箕踞而坐,荤素不忌地品鉴起豫州各家才情出名的小娘子,大骂手下的士族官员各个蠢材。阮荻不巧就在他手下做事,强忍着闷声喝酒,恨不得把耳朵拿布塞上,一杯喝得比一杯快。荀玄微坐在下首位,视若无睹,听若未闻,目光从眼前的酒肉狼藉转开,越过远方清静莲池,遥望向更远处。因为那句“历阳贵客至”,前来听经的小娘子们吓走了大半。莲池附近的十几座木楼人影憧憧,时不时有女眷带着幕篱下楼离去。距离太远,在阁楼高处望去,只是一个个晃动的人影,略微能分出男女而已。元宸人来了,却似乎对相看豫州士族女的事并无太大兴趣,肆无忌惮的笑骂声句句贬谪同僚,骂完了豫州骂京城。荀玄微淡然听着,自斟自饮。直到一辆牛车出现在视野里,车像是云间坞的牛车,赶车的部曲身量魁梧,依稀像是李奕臣,他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追随而去。那辆牛车沿着下山道缓行,行到山脚一片枫林边。却有个少年郎君追过去,在道边拦住牛车,行礼说了几句什么。距离过于远了,人自然是看不清的,原本也不会引人注目。但背景处的大片枫林过于火红,少年郎君的青色官袍服站在枫林边,反差强烈,人影摇晃动作

,这边便立刻察觉了。“哟,瞧那边。”元宸放下酒杯,笑指远处枫林方向。“大和尚讲经没什么好看的。那边的是不是美人儿在偷偷幽会情郎?跟车的部曲还不少。这是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有意思得很。”进山听经的郎君虽然不少,青袍官服少年郎不多见,阮荻一眼就认出是他麾下任职的荀九郎,荀景游。脸色登时又是一变。荀玄微收回视线,从袖中取出一幅准备好的文书,字面向下,放置于案上。五日后。荀氏壁大门开启,车队绵延,众多部曲护卫,往西南方向的难叶山而去。阮朝汐坐在牛车小窗边,掀起碧纱帘,徐幼棠正在车外训诫面前三个年轻家臣。“你们几个在云间坞苦练五年,已经住进南苑,只差正式录入名册。如今郎君又从京城回返豫州,能不能正式擢拔家臣,就在这几个月了。”在他面前,李奕臣,陆适之,姜芝三个,默不作声地听训。“这次应对历阳城那位的发难,按郎君的‘釜底抽薪’之计,先把高僧请出历阳城,搬来荀氏壁附近落脚。那位殿下不是拿‘高僧讲经’做幌子么,我们叫他的历阳城里没了高僧,各家女眷入城的藉口不攻自破。”“法会开设在难叶山,距离历阳城超过百里,距离荀氏壁不到三十里。各家以护送女眷的名义,各自抽调部曲,数目远远超过那位殿下手里的兵力,且看他来不来。”“这趟护送七娘和十二娘去难叶山听经,至关重要。你们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送两位女郎安然回返。”三人齐声应下,“是。”坞门方向传话声,荀七娘穿了身颜色鲜亮的胭脂色高腰长裙,肩头披了厚锦披帛,因为要登山的缘故,脚下踩一双高尺木屐,由女婢们簇拥着,前呼后拥地出行。“你们几个吵死我了,我才不和你们同车,我找十二娘坐。”荀莺初和族妹们分开,径直走来阮朝汐的牛车前,跟车的荀氏部曲过去蹲下,荀七娘理所当然地踩着部曲脊背上了车。她嫌弃族妹们吵闹,自己却也不怎么清静,“十二娘,难得出游,怎的穿得这么素净。”阮朝汐看了看自己身上,新做的广袖海棠纹上襦,袖缘以银线暗绣梅枝,高腰长复裙,云霞色的织锦披帛,阮氏玉佩挂在腰间。“这身不花俏,但也不算太素净。我自己喜欢。”牛车已经在往前缓行,她借着映进来的日光打量荀莺初的气色,见她今日兴致盎然,精气神都回来了,她弯了弯眸,带出了隐约笑意。“阿媗今日光鲜耀目,如初夏暖阳。可是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坏消息,自然都是好消息了。”荀莺初笑吟吟掀开碧纱帘,愉悦地远眺山景。“我阿父说,平卢王那种色厉内荏的小人,整日只敢龟缩在老巢里,定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下露面,他肯定不会来。这次去难叶山听经的,都是各家的小娘子,部曲们严密守卫山路,叫我出去散散心。”阮朝汐耳边听着,不知怎么的,闪过五年前匆匆一瞥,在坞门下见到的张扬肆意的赤色身影。毒蛇轻易不离巢穴,出则噬人。五年前,平卢王曾经率兵奔袭七十里,意图攻破云间坞。事后却又不肯认,只说游猎经过。这次他当真不敢来?——上山路上,眼见着挤挤攘攘,全都是豫州大小士族门第的车队。历阳城里的释长生大和尚在难叶山落了脚,这几日要开坛讲经,讲的是“佛家五戒,六道轮回。”佛道传进中原不过百年,信徒众多,质疑者更多,许多士人特意赶来难叶山,只求当面辩明经义,去伪存真。“这回来的人不少。我们家的九娘,钟家四娘,五娘,陈家六娘都来了。”上山道上,荀莺初和阮朝汐商量着,”等下去了半山腰的法会会场,我们不急着挤去前排,先远远地听一听,若讲得精妙,就厚厚地布施香油。若讲得不好听,我们就当做是入山游玩,山里四处转几圈,早早地回程。”阮朝汐想想不对劲,“如果我们一个觉得好听,一个觉得不好听,怎么办?我们是走还是不走?”荀莺初傻眼了。“那就……就叫钟十二过来凑个数。不管走还是留,三个人总能定下。”“他也来了?”阮朝汐探头往外望,还真被她瞧见了人。缓行车队前方,几个衣冠华丽的年轻郎君纵马前行开道,其中一个打扮得格外显眼的,穿了身耀眼张扬的织金红袍,犀皮腰带,腰悬宝石长剑,看背影岂不正是钟十二郎?“被三兄关了五天才放出来,要他‘静心思过’。憋狠了,出来就穿了身大红锦袍,斗鸡似的四处晃悠。哪有半分的静心思过。”荀莺初指着背影笑了一阵,放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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