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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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到了贾母跟前，正见着黛和姐妹在跟前，黛脸上有些惶恐不安，这道旨意来的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忽然叫自己进宫去。贾母倒是安慰着黛：“你也不用的担心，这都是你的福气。你进宫要事事小心，等着明天就会有宫里的女官出来教导你规矩的。”

边上迎春和惜春也没什么话，她们仿佛对着黛要进宫的消息没什么反应，只惜春有些担心的看着黛，她拉着黛的手说：“林姐姐，你还能回来吗？”

探春忙着拉着惜春坐下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林姐姐自然是要出来的。这都是皇上和皇后的恩典。想来是因为林姑父做事出色，皇后娘娘要见林姐姐也是嘉奖的意思。”

听着姐妹们的话宝知道黛进宫的消息是真的了，他顿时变了脸色，一下子扑到了贾母跟前，哭着说：“好好地把大姐姐弄进去，多少年都不能见一面。怎么现在还要林妹妹也去哪里！不如和他们说妹妹身子弱，不去！”

贾母忙着喝住了宝：“又胡说，仔细着你老子打你。这也是瞎混说的。你大姐姐是做女史的，后来晋封了妃位，自然不能轻易回来。你林妹妹不一样，一来是你姑父当差好，皇上和皇后心里喜欢。本来按着制度是要你姑妈进宫给皇后请安的，可惜你姑妈不在了，自然皇后娘娘要见见你妹妹。再者，你妹妹是陪着公主念书，在宫里也能学习着，岂不比在家里更好些。”

凤姐忙着说：“正是这个话呢，我看姑父一会就会叫人来接了妹妹回家去。”

凤姐的话没完，贾母道：“儿在我身边这些日子，忽然要离了去，和拿着刀子割肉一样。你叫人去和姑爷说，说我的话先留下儿住一天，等着明天我带着儿和姑娘们好好地唱戏摆酒，给她践行了，再叫儿回去可好。问你姑父要是有时间，明天也过来热闹热闹。一家人难得团聚。”

凤姐忙着答应一声，叫人去给林如海送信去。贾母疼爱的拉着黛的手说：“我本来舍不得你，可是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我看见你和看见敏儿是一样的。到了宫里，你要小心谨慎，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要挂在脸上。紫鹃和雪雁平日服侍你服侍惯了的，你还是带着她们进去。”

黛一一听着，她心里也是没底，接到皇后召见的旨意，黛先是一惊，她舍不得离开外祖母，更舍不得离开姐妹们。人在一个环境呆着的时候长了，忽然要换个陌生的环境，这叫黛内心充满了不安。未来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宫里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若是她冒犯了皇后和公主该怎么办？

等着看着迎春等姐妹不舍的样子，黛越发的有些伤感。加上宝刚才眼泪汪汪的求贾母叫自己留下来，黛想起来，自从自己来了，姐妹们一起现在忽然要走了难免失落，宝对自己更是关心备至，前些日子自己还生气，真是不该。想到这里，黛的脸上露出来哀伤之色，倒是探春出来劝解：“林姐姐也不知不回来了，能在公主身边读书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只怕今后林姐姐更好了。”

凤姐也忙着附和：“正是三丫头的话呢。这是好事大家该为妹妹高兴才是，有这会长吁短叹的，我们不如商量下，看明天叫那个戏班子来热闹下。”

贾母脸上露出来点笑容：“很是，明天的酒席要好的！”

一语未了，就听着丫头们进来说：“史大姑娘来了。”

就见着湘云被几个婆子和丫头簇拥着进来，贾母见着湘云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正商量着给你林姐姐践行呢。你来了更热闹了。”

湘云好奇的看着黛：“林姐姐的父亲也来了京城，看样子是要在京城做官了。回家去住几天想过来就是了，怎么还要践行呢？”

探春解释了缘故：“是皇后娘娘要召见林姐姐，还说要她陪着公主念书呢。今后可是见的日子少了。老太太方才难受了好一会，可算是好了。你既然赶上了，就留下来。”

湘云听了探春的话对着黛笑着说：“恭喜，你可是飞黄腾达了。”

黛脸上一红：“也不过是皇后娘娘的恩典罢了。我这样拙嘴笨腮，资质愚钝的人，没准公主还看不上我呢。”

湘云似笑非笑的说：“别人看得上看不上，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肯定是挖心挠肝的难受了。可惜人家不领情！”

说着湘云别有深意的看了宝一眼，谁知宝仿佛是没听见湘云的话，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宝这会对着湘云的挖苦和讥笑，根本是充耳不闻，他心里全是郁闷忧伤，一会想着林妹妹那样的身子，受不得以前委屈。可是进了宫里，林妹妹被委屈了怎么办？

一会宝又想，若是林妹妹没有被皇后看上，也和宝姐姐一样就好了。可惜她那样钟灵毓秀，禀稀世才貌，怎么会被人嫌弃呢。可惜自己不能进宫陪着她！宝的心里反复缠绵，整个人如痴如醉的。

黛知道湘云是编排宝和自己，在贾母跟前她也不便说什么，只转身和迎春等人说话去了。贾母没听见湘云说了什么，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几个女孩子。凤姐倒是听清楚了，也装傻不说话。王夫人则是捻着佛珠也不知道想什么。这个时候宝钗和薛姨妈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标致的小丫头，捧着一个盒子。

等着大家寒暄问候，重新坐下来，薛姨妈拉着黛的手说：“我听了这个消息又是为你高兴，又是为你担心。这也是皇上和皇后的恩典，你进宫可要保重身体。这是一点小东西，几个镶嵌戒指，虽然不是顶好的，都是你哥哥做生意带回来的上好的锡兰宝石做成的。如今宫里正时兴这个，你拿着去赏人打点吧。”

说着薛姨妈疼爱的摸摸黛的脸，把她搂在怀里对着贾母笑着说：“老太太好福气，家里出来个贤德妃。现在外孙女也出息了。这都是老太太教导的好。”

贾母听着薛姨妈的话，仿佛有些不高兴，她摆摆手，叹息道：“唉，真是人老了，越发的害怕冷清。我身边这些个小孙子，小孙女慢慢地也要离开了。宝被他老子逼着念书，也在我跟前时间少了。现在是林丫头，等着过几年就是她们姐妹几个。”

贾母眼里露出来伤感，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凤姐是如何机灵的人，立刻拿着话岔开。黛谢了薛姨妈的馈赠，她本要推辞，贾母已经恢复了正常，一摆手对着薛姨妈说：“你姨妈是真心的疼你，你收下就是了。我也有些好东西给你呢。”

大家说了一会明天如何取乐，到了晚饭的时候贾母留下来薛姨妈母女吃饭，饭后坐了一会，各自散去，湘云到黛的房里去安歇。晚上紫鹃和翠缕服侍着黛和湘云梳洗了放下帐子出去。湘云躺在床上和黛闲话：“林姐姐这一去，怕是就把我们给忘了。”

黛一肚子的心事，她只当着是湘云和她说玩笑话，翻个身含含糊糊的说：“你还不累，明天可要闹一天呢。今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到底不是那个地方的人，你怎么倒是就认准了我薄情寡义？”

湘云还想说什么，她张了张还是没说话。等着第二天早上，黛正闭着眼睛，忽然听着又声音，却不是紫鹃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是宝来了。一睁眼，果然见着宝站在床前伸手给湘云盖被子呢。见着黛醒了，宝笑着说：“今天是老太太给你践行，你还躺着不起来？”

黛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对着宝说：“你先出去，叫我们起来！”

听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紫鹃和翠缕忙着进来。宝这才出去，黛叫醒了湘云，两个人起身不提。宝看着黛和湘云洗脸，翠缕要拿着残水泼去，叫住了翠缕：“你站一站，我顺势洗一把就是了省的回去费事。”

黛坐在妆台前看着宝就这翠缕的手上洗脸，忍不住蹙眉道：“你一早上起来就跑来我们这边，怎么你屋子里的人也不找你。把你一个大活人丢了也不问一声？”

宝笑嘻嘻的说：“我昨天晚上担心你，一晚上都没好生睡，一早起来她们还睡着呢。好妹妹，你帮着我梳头吧！”

宝见着湘云梳完了头发，赶着过去央求着湘云给他梳头。湘云却是冷眼看着宝：“这是不能了。你整天说别人心灵手巧的，怎么不叫那些个手巧的给你梳头？”

宝装傻，一个劲的对着湘云揖说好话，黛知道湘云是说上次宝剪了她做的扇套的事情。

原来是黛做个精致的荷包送给了宝。谁知宝却说她的针线不好，黛正生气，自己身子弱，连着贾母都发话了，做针线耗费心血等闲的不叫黛动。她好心好意的给宝做个精致的荷包，从样子到花样，到一针一线的绣出来，有几天黛甚至到了三更才睡。谁知宝却把自己的心意看的那样不值。她生气的说不知道什么叫好的，若是宝有，拿出来叫她见识下。谁知宝真的从怀里摸出来个扇套，说这个比她做的好。

黛也不知道是湘云的针线，只觉得眼生，也不像是外面绣匠的手艺，以为是宝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得来的东西，想着宝肯定是和那些公子哥们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去，那里面的倌人优伶送的东西。黛哪里肯咽下这个气，她干脆把自己做的香囊和宝拿着显摆的扇套一顿剪了，和宝闹了一场算是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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