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红楼吃瓜群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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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看那梅花儿实在是好看，到底没忍住尝了一个，居然满嘴都是梅花的香气。也是奇了。

“果然是好东西，放起来吧，拿回去给老祖宗。”

尝了一个，凤姐便让平儿把食盒收起来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她是不会私留的，对老太太，凤姐那孝顺，倒是有九成出自真心。

出来一趟，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回去了，顺便就去视察了一下自个儿的嫁妆铺子，这可都是自己的私房钱。

回到家，就是各种忙碌，应付完回事儿的管事，伺候着老太太用完了晚饭，回到自个儿院子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奶奶今儿看着没精神，定是出门累着了，账就留着明天看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二爷让老爷打发出门办事儿了，您就早些歇着吧？”

平儿看凤姐回府之后就提不起精神，很倦怠的样子，还要熬夜看账，就劝着她早点休息养养精神。

“哈……”打了个哈欠，凤姐也确实乏了，一想，精神头儿不够用，账也看不清楚，便放下账本，“也好。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上有什么压着似的，沉得慌。那就把账本收起来吧。”

收拾停当，刚躺下，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当中，凤姐儿睡开眼，见外面儿天刚蒙蒙亮，既然醒了，那就起吧，正好把昨晚儿上没看完的账看了，府里每天的账都不少，她向来没有攒在一起看的习惯，开口叫了平儿两声，没听到应声儿，念叨了一句，这蹄子，又躲懒，便起身自己收拾。

可是一起来，便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都能吹走似的。一回头，差点儿没把凤姐儿吓死。

怎么床上还躺着一个自己？

“我这是死了吗？那黑白无常怎么不来拘我的魂魄呢？”

过了好半晌，凤姐儿才反应过来，挺过了震惊、伤心、不舍等等情绪，才想起来，怎么没人来收她的魂儿，就这么让她飘着？

等到了天亮，看着床上躺着那个自己照常的起床，照看孩子，看账，处理家事，凤姐儿是越发的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呢？那个人明明也是她，那她这又算是什么呢？

可是走又走不了，别人又看不到她，也没人管她，只能这么着，飘飘荡荡的，凤姐的魂儿跟着“自己个儿”一日日的磨着日子，磨着磨着，就过了一辈子。

她就这么眼看着，自己以为很成功，其实很失败的一辈子，看着自己一直尊敬侍奉的掌家太太，自个儿的亲姑姑二太太一面儿用着她，一面儿算计她，算计得她没了几个月的孩子，算计着怎么让她的丈夫犯个错儿，好把爵位留给自己儿子。

看着她那本该是世上跟她最亲近的丈夫，背着她，左一个右一个的在外面找人不说，还恨不得她早早的死了，好给别人腾地方去，哪里管她挣命似的忙活。

看着她忙忙碌碌机关算尽，最后还不是白忙了一场，什么都没有剩下。到最后才明白过来，“我若不贪财，如今也没有我的事。不但是枉费心机，挣了一辈子的强，如今落在人后头。”

倒是她从来没有看得起的人，到头来，却一个个的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个她以为只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刘姥姥，不过是随手打发了二十两银子，却记得她的恩惠，念着她的好儿，到最后给了自己女儿一个活路儿，免了被那起子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卖了的下场。

还有她向来打骂随意的平儿，人前人后的，都知道维护她几分，在她死后，也就剩下她一个还知道护着大姐儿。

人哪，争强好胜又能怎么着呢？她这一辈子，风光过，有过权，有过利，有过一言九鼎，也弄过权，甚至草菅过人命，最后落下了什么？那卷草席子，简直就是对她最凌厉的讽刺。

凤姐儿浑浑噩噩的，没了别的念想儿，只想陪着大姐儿，希望能看到她子孙满堂，平安终老。

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让凤姐儿最后的一点儿念想也落了空。

“这是终于要来收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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