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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了池九半响，总算有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站了出来。
正是先前一直照料池九的人。
她颇为头疼看向池九，上前忙给人稍微收整一下衣服：“你这衣服怎么里头的带子都不系？哎哟，哪能穿成这样出来？”
池九真的没穿过这儿的衣服，低头看女子给自己系带子。
不系不知道，一系没想到竟然一件长袍有至少三个系带，还没算上腰带。
池九觉得自己要学要习惯的东西有点多。
这头在手把手帮忙穿衣服，那头几个人倒是也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开。
那尖嗓子的男子长得有点瘦削，肤色黑黄，胡子有点凌乱，但眼睛很有神。他隔着点距离朝池九恳切解释：“池九，你天赋好，天生就是玩咱们这些东西的料。在池家，你最多只能玩玩小烟花、逢年过节放的炮仗。可到了安亲王身边就不一样。”
池九从年长女子约束中探出脑袋，恍然：“啊，到皇家可以做大烟花？”
一群人对视一眼，眼内有点无奈。
他们不想让孩子们过早接触这些绕绕弯弯，可今后的日子，孩子们必须要更懂事才行。
中年男人开口帮着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你二伯是想让你去投靠安亲王。”
他顿了顿继续说：“运气好，池家可以成为皇商。运气次一点，池家也能在还债之后，在京城占一点位置。烧房子是个意外，池家出来的烟花几乎没出过这种差错，是那仆役压低了烟花口，放到人家堆马草的地方上。”
池九听明白了。
皇商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了不起。
就算以后百姓买少了，但皇家有买，他们亏也亏不到哪里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也总算是能有钱去还债。
池九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很会看人。
她能感受到池家这群人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着她是最有天赋的人，这才特意想将她送去安亲王身边。
“好，我去。”
池九点头。
中年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对池九身边的女子说的：“席翠，你带着池九去买两件成衣，或者买两匹布。钱从我那儿拿。”
席翠应了声：“好。”
她替池九稍理了理头发，将池九转了身子往外头推：“走吧，去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免得到时候见不了人。”
池九微侧转头：“这就决定让我去了？”
席翠朝着池九温和笑了下：“你要是不想去，做的两身衣服也可以继续穿。你总在坊里，衣服本就少，几乎都是些衣裤，连条裙子都少见。”
池九转回脑袋，有点意外。
池家对她比想象中更好一点。
席翠手轻微抚摸了一下池九的脑袋：“你向来太懂事。要不是这回家里实在陷入困境，哪需要你们这些小辈出去呢？”
你们？
池九太过敏锐：“还有谁也要出去？”
席翠轻叹一口气：“家里想将小一辈的送几个出去当学徒。家里老做烟火也不成。我们本就军籍，去学着做点那些也好。”
池九微愣：“是要去从军么？”
席翠摇头：“不是。你是女子，和他们不同的。走，先去买衣服吧。”
池九从来不觉得女子就差了。不是从军，那是去工部下面的坊当学徒？学徒要是当好了，该是就能当正职做。
那样也算个出路。
这群长辈似乎完全打算将负债自己扛，而将小辈都送出去过好一些的日子。在外做有前途的学徒，可比在家里埋头只能还债好得多。
池九一旦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便会无条件的顺从。她总是这样的脾气，别人越是强势，她就跟着强势，别人对她越是温和，她就跟着软下来。
她很聪明看透了这群长辈的意图，一声不吭任由摆布。
席翠特意带池九去寻了一辆平板驴车。
驾车的是个老大爷，嘴里叼着草叶子：“哎哟，这不是池家二媳妇么？带孩子去哪儿？”
席翠就和老大爷聊了起来：“买两件成衣，或者买布也行，做两套好衣服。”
老大爷问了一声：“急不急啊？急着还是买成衣吧。这天儿说凉快就一下子凉快起来。入了秋，转头就入冬。两匹布还得塞些棉花。你衣服刚做好就没得穿了。”
席翠想想也是：“急的，就是没什么钱，想买好点的能上得了台面的。”
老大爷嘿笑一声，吐了嘴里草叶子：“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儿，保准好。”
驴车滴溜溜启动。
池九这辈子第一次坐驴车，好奇看向那头埋头走路的驴，觉得这驴屁股真翘。走一步翘一下，走一步翘一下，让人怪想上手拍两下的。
想养驴。
她看了没一会儿驴，又转头去看旁边街道，将人和景都细着看。
常识的东西全在这些细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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