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之后该是事后清晨,是破晓的缠绵时分。
然而莫羡并没有心思浓情蜜意,他五感灵敏,原本就睡觉轻。她颈肩的香水味道太浓烈,乃至齁甜,冲得他半宿都没睡好。他叫了客房的洗衣服务,皱眉将她的衣服一股脑全都扔出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后来才无意中发现那款香水,罗意威的事后清晨。
莫羡轻嗅了一口空气中那种混杂着蜜桔、香草与檀香木的气味炸弹,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向来人。
selena擅长察言观色,借口去洗手间补妆,给他留出了一小段清理个人事务的时间,于是他请她入座。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圆桌,不同于刚才的慵懒与随意,他正襟危坐,像个审案的警官。
“小姐,iwishyoulove唱得不错。”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还是有点瑕疵的。”
“不过我更喜欢小野丽莎的演绎,她的声线与爵士乐搭配,轻快悠长。”莫羡眼皮也没抬,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
“我……已经尽力了。”
“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努力就能做到的。”他将玻璃杯缓缓推到桌上。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我说小姐,”他勾起嘴角,狐狸似的狭长眼眸突然逼视她,“都什么年代了,别再玩欲擒故纵这一套了,太老了,没意思,我不是会咬这种勾的买家。”
“买家?”
莫羡勾起嘴角,笑容有点刺眼:“对,待价而沽的不是你吗,小姐?”
沉默。两人之间陷入一阵停滞的沉默。
她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
他以为她会被激怒,他期待亲手撕碎那张看似美丽的面孔,看她变得气急败坏,变得狰狞,继而变得丑陋,露出破绽,显出原形。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明明私欲快要满溢出来,还装作一副天真又可怜的纯粹。
大学校园里周末最不缺的就是豪车,摔倒后碰瓷救助者的通常是老人,越是看上去无辜的人,背地里干的勾当越让人恶心。
“是聂小姐。”
“什么?”
“我姓聂,双耳聂。”她淡淡地说。
“所以?”莫羡挑眉。
“没什么。”聂然朝他客气地笑了笑,拎起包,“我的话说完了,歌唱完了,我该走了。”
她真的就转身走了。
“小姐刚才唱那首歌,难道不是想提醒我我们曾发生过一夜情,或者还想跟我发生点什么吗?”莫羡的声音忽然抬高,自她背后响起。
这句话激起千层浪,许多耐人寻味的视线和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因此落到她纤细的背影上。
那头秀发动了动,她侧目,鼻梁秀挺如峰。
莫羡笑得格外温柔:“建议你以后不要再用这款事后清晨的女香,一点也不会让人想入非非,我只感觉鼻子被强-奸了。”
没有分寸的人,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过分执拗的人,总是令人生厌的人。
一个一夜情的对象,凭什么跑过来越界,打搅他的私生活?任何一个有自尊和教养的女性都不应该这样冒失又缠人,她活该被这样对待。
他期待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的失态,看到她被他伤到体无完肤。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她只是仰头看了一眼不存在的天空,脸上依旧是一层他看不懂的微笑。
“莫先生,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她轻声说。
然后,她轻轻牵起两侧的裙摆,像个淑女那般朝他回身鞠了一躬:“祝你今晚和以后都约炮顺利。”
恍若公主午夜12点前告别盛大的晚宴,恍若完成最后一场演出的演员向台下的观众谢幕。
等他回过神来,她已像黑蝴蝶似的飞了出去。
聂然从酒吧出来,双手拢了一把长发,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将衣领竖起来,用力向上提了提,快步走进真正的夜色中。因此没认出在吧台另一侧,与她擦身而过的高森。
她走得是那样快,头低低的,带起一阵风。
高森跟上去时,只看到她在小巷尽头,对着墙微微颤抖的肩背。
“我不是那样的。”他听见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变得哽咽,慢慢变得微不可闻。最后,她整个人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响。
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当然是自私的,亦是卑微的。从少女的心事至今,她已是26岁的年纪,足够久去长成一个面目全非又不动声色的大人。可理应惊鸿一瞥便抛却脑后的年少时的爱恋,为什么偏偏成为了她人生中过不去的那道坎?
怪不得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她,那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她该以一个怎样的身份生下她的宝宝,又该以怎样的说辞去面对以后总会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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