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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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上海的霓虹斑斓闪烁依旧，不夜城里川流不息的人流里依旧浮动着摩登的甜腻香水味。

那曾经骄傲悬挂着李秋桐半身画报的百货商场的广告盘被什么人粗暴的撕扯了下来，色泽鲜艳的碎片散落到店铺门外的角落里，任风吹、任人踏，取代她的是另一张精致年轻的脸，一样的高华性感，一样的衣着时尚。

上海曾经最亮的那颗星星陨落了，然而上海的星空依然繁盛璀璨。

“她到底在哪？你告诉我，她究竟在哪？！”

肖烨满脸失望的从那家酒吧里出来，那双美得夺人心魄的桃花眼，此时也失去了光泽，哀伤若潮水般从他的眼睛里涌出。

自从我告诉他我感知到的影像残片之外，肖烨便像发了狂的野兽，一家一家的寻找她可能在的酒吧。

可是，纵使他找的如此卖力，也没有发现李秋桐的影子。我虽心中早已知晓秋桐的结局，但是我却不敢告诉他……

哎，若是现在灵在这就好了。

我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关切的说道：“肖烨，在这么跑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再感知一下。”

“芊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已经快要没时间了！我已经快要没时间了！”肖烨痛苦的摇着头，唇角尽是苦涩的笑容，“珍妮因我而死，珍妮的爸爸很快就会查清此事，我大概是活不到明天了。”

我听他竟产生如此颓废的念头，心底一片寒凉，“肖烨，别这么说！杀了珍妮的人是我，我绝不会让你顶罪的。”

“顶罪？身负孽债的人，明明是我才对。其实，早在今天和珍妮决裂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已至此若我不死，秋桐就一天也无法过上安生的日子。她已经因我身败名裂，我又怎么舍得再让她承受更多的伤害！芊芊，你说，若是在多年前的洞房花烛夜，我紧紧抱住她……会不会，我们会像这世间大多数夫妻一般过上清贫却又稳定的日子。”

“肖烨，你不要干傻事！大不了我助你们远走高飞，不要轻易动那种轻生的念头好吗？！”

“远走高飞？你说……秋桐会甘心陪我过清贫的日子吗？以她的相貌和情商，她一定可以找一个比我优秀富有太多的男人。到时候，她做她的富太太，和疼她爱她的丈夫相伴一生，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那该多好。”

背对着满城霓虹而立的肖烨，敛尽了眉宇间玩世不恭的痞气和张扬，平静的望着远方，在他深色的瞳仁里，倒影着点点幸福的颜色。

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的未来。

“肖烨……你不要这么想！秋桐是爱你的！没有了你，她得到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在他幻想出的秋桐的未来里，一定没有一个叫肖烨的男人。

“她爱我？或许吧……可是她若是不更爱金钱与名利的话，五年前，她便拥有我了。”肖烨苦涩的笑笑，轻声叹口气，快速的翻过话题，“真想再见她一面，和她说说我心里的那句话，可是……这最后一面……恐怕是见不到了呢。”

“肖烨，你别说傻话！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她的！你们会幸福！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你相信我！”

正说着，长街那头忽然驶来一辆辆敞篷的黑色警车。

车上的警察发现我们，一个个面露猎豹发现猎物时那洋洋得意的凶残神色。

没想到，警察竟然来的这么快！

我们瞬间感知到情况不妙，和肖烨像汽车无法通行的小道中跑去。

“别跑！你们快给我站住！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警察从车上跳下来，飞快的跑上前追我们，明黄色的子弹伴随着巨大的枪响，搅乱了这浮躁而又不知疲倦的一池太平夜色。

人群开始疯狂的尖叫逃跑，有好几个距离我们比较近的路人被警察的流弹打倒在地。

我用我的身体掩护着肖烨无头苍蝇一样在枪林弹雨间东奔西跑，那些警察似乎决意要置我们于死地，甚至罔顾路人的伤亡，我们跑到哪里，便会有成千上百的子弹追随。

我和他跑到商店杂货堆的后面。肖烨颓然的倚在浮着灰尘的硬纸壳上，棱角分明的脸苍白若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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