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前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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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吕本尽管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都转盐运的缘故，无论是耳力还是身手却都依旧跟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一样敏锐矫健。

就在刚刚自己跟女儿说话的时候，吕本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隐约从窗外传来的异响。

这才冷不防地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便快步来到窗前一把将窗子推开。

可接下来的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长……长孙殿下？您这是？”

好半晌，那吕本才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心虚之余又带着几分好奇地对蹲在窗边的一颗树上的朱雄英问道。

朱雄英则先是急忙将自己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则做成拳头状掩住口鼻轻咳了几声，吐了吐舌头，随后又赶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吕本不要出声。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迟了一步，不等那吕本反应过来，沈庆就已经顺着声音找了过来。

“哎哟，我滴长孙殿下，您爬那么高做什么呀？这万一要是磕了碰了，臣可担待不起啊！”

其实早在刚一推开窗子的时候，吕本就注意到了朱雄英身后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在被自己发现之后急忙藏在背后的那颗鸟蛋，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将窗子关好，退了回来。

“父亲，长孙殿下他……”

“没什么，小孩子贪玩，掏个鸟蛋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吕氏则不无担心地说道：“可是父亲，最近下人们都在传，长孙殿下似乎真的在梦中受到了仙人指点，不但言行越来越不像是小孩子了，就连城府好像也越来越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怕……”

不想吕本听了却很是不以为然，“女儿啊，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我且问你，你口中长孙殿下的那些怪异举动，是不是在他打死黄大伴之后才出现的？”

“是啊。”

“这不就结了，长孙殿下的年纪还这么小，被黄大伴这么一吓，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不也是很正常的嘛！至于其他的，要我说恐怕不是受了什么神仙的指点，而应该是受了皇帝陛下的指点才对！”

“父皇？”听到这，吕氏便不由得神色一黯，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么说，连父皇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们不利呢？”说到这，吕本不由得叹了口气，“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极力搜寻贼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起码要赶在锦衣卫之前上报陛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父亲，这个案子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连锦衣卫都没查出任何头绪，咱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先别急，沉住气，容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奉天殿上。

“诸位爱卿，都考虑得怎么样了？咱可还在这等着你们的答复呢！”

话音未落，胡惟庸便偷偷使了一个眼神，参事冯冕便立刻会意出班，“启奏陛下，臣以为区区市井流言，不足为虑。那些所谓的市井流言，不过只是一些市井小民们发泄心中不平、以及对世俗的不满言论而已，陛下贵为天子，过度在意这些言论反而会落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陷井，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有那些愚民和刁民才会被那些拙劣的留言所蛊惑，试问一群乌合之众，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只要上位者本着清者自清，不予理会的态度，时间久了，那些所谓的留言自然不攻自破。”

此言论一出，顿时就引来不少人频频点头，似乎都对冯冕的观点十分地赞同。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冯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实不敢苟同！”

言罢，那人便越众出班，非是旁人，赫然便是礼科给事中铁铉。

其实若是按照现有的朝班制度，他铁铉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是没资格进大殿议事的，甚至在殿外也只能位居末流。

但好巧不巧，正因为几天前朱元璋刚刚以怠慢使节的罪名处置了一大批礼部的官员。

这才让那铁铉有了进大殿议事的机会，进而出现了刚刚那七品小官硬刚二品参政的一幕。

然而话音未落，胡惟庸便立刻发难，“大胆铁铉，区区一个礼科给事中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妄议朝政！你可知罪？”

可面对几乎是权倾朝野的胡惟庸，铁铉却毫不畏惧，据理力争道：“胡相此言差矣，下官只是遵照陛下旨意，直言心中所想

而已，何罪之有？”

“你！”

听到这，御台之上的朱元璋早已是满脸的不悦，好在一旁的朱标及时开口说道：“够了，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胡相，既是议事，自然就要允许有不同的声音，你既为宰相，理应有这般肚量才是啊！”

胡惟庸听了自知失态，连忙点头称是。

朱标这才又转头看向铁铉，“给事中铁铉，大殿乃议事之地，你有话直接上奏便是，何故借此顶撞上官，攻讦同僚，扰乱朝堂秩序，你可知罪？”

饶是刚刚还理直气壮地回怼胡惟庸的铁铉，在面对朱标的责问时，气势不免也矮了一截，赶忙躬身回道：“臣知罪。”

听到这，朱元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开口说道：“念你是初犯，咱就不罚你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臣以为，流言并非是什么疥癣之疾，倘若一味听之任之，极有可能会逐渐演变成足以动摇国本的心腹之患。古人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舌本无骨，却能伤人，文不能言，字字诛心。望陛下万不可小看了这流言的危害啊！”

“嗯，铁爱卿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朱元璋闻言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以你所见，又应当如何应对呢？”

那铁铉则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开口回道：“臣不才，只有上中下三策，以供圣裁。”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朱元璋更是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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