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蕾丝而已

这是一家环境优美的餐厅，人不像快餐店那么挤，嬴政一路一言不发、神情警惕地跟在费尔顿的身后，可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好奇地落在餐厅中央的钢琴架上，两旁的假山喷泉，还有所到之处一齐向他问好的服务员身上。

费尔顿悄然打量他，又忍不住在心底暗笑一声，他把嬴政领进了一间包厢，分别落座。

菜上来，是一道西式的牛排，嬴政的目光又立即黏在那黑乎乎的黑椒牛排，还有一旁晶莹锃亮的刀叉上。

费尔顿含笑道：“对不起，我搜遍了整个安德利区都没发现一家中餐店，只能先吃顿西餐凑合下了。”

他左手拿起叉子摁着牛排，右手拿刀示范性地切割了一下，道：“你看，就这样，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你愿意怎么方便怎么来也可以。”

他示范完，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对面的嬴政却迟迟没有动，神情严肃。

费尔顿见此，也放下了刀叉，同样神情严肃地看着对方，他知道，嬴政这是还未对他放下戒备。

果然，嬴政开口道：“你说你是来帮我的，可我怎知你不是来害我的？坦白告诉你，我被迫离乡来到这个陌生之地已有两日，整个过程分外离奇凶险，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加害于我。而你，正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又操着一口秦语直奔我而来，说不准你就是那个害我之人呢？”

嬴政说到此处，那双半弯的俊秀眉眼忽地一挑，犹如两道出鞘的剑，敛去了所有伪装的温和，露出了直通通的寒意。

“说吧，你有何目的？你身后之人是谁？你将我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对吗？”

费尔顿被问得半晌无言。

嬴政这番话逻辑清晰，分析透彻，根本就是正中红心，叫他半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但是红杉培养计划事关机密，他不能把计划直接告诉嬴政，否则所谓“培养”就会大打折扣。

嬴政又道：“我说对了？”

费尔顿面色沉了沉，缓缓道：“有一点你的确说对了：我知道你是谁，并且对你的背景了解得很清楚，说不定比你自己都清楚。可是，我绝不会害你。”

他站起身将包厢门关上，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细想，如果我要害你何须如此大费周折？这个世界我比陛下要熟悉适应得多，这个世界的险恶，您了解得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他伸出右手向半空划出一个弧度，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屏立刻伸展开来，那是地球星常用的技术——全息仿真立体投影。只见这全息屏越来越大，逐渐将整个包厢内部覆盖起来，蓦地，四周的墙壁居然像是消失了一样，周围竟变成了一片铺天盖地的雪景。

嬴政惊愕地瞪大了眼，下一秒，他竟感到有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嬴政抬手一摸，面颊边竟化了一片湿冷的飞雪。

费尔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举到了嬴政面前：“陛下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将手.枪偏了角度，对准了餐厅的地板，在投影中那儿有一头穿梭在雪地里的棕熊。他“啪”地扣动扳机，子弹静悄悄地穿透了地板，棕熊无声地倒地而亡。

“这是我们这个世界才有的手.枪，陛下早晚要接触。如果我想要害您，只需要这么一下子，就能瞬间了结掉您的性命，而且做得悄无声息，可是我没有，并且也永远不会。陛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暂时就把它当做一个意外吧。”

费尔顿收回手.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十五岁的嬴政的的确确是因为意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应该还在咸阳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用到这里担惊受怕。

可就其根本来说，这个意外，也是自己造成的。

费尔顿在右手上按了一下，投影消失，呼啸的雪景又变成了餐厅的包厢。

嬴政盯着地板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怔了会儿神，棕熊倒下的那震撼的一幕犹在他头脑中回放，他手指忖动着，摸到了自己汗津津的手心。

这个人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果然很险恶。

费尔顿坐回座位，道：“陛下快吃吧，一会儿牛排就凉了。”

他亲手替嬴政切了块牛排递到他面前，动尽量温柔，希望能传达给嬴政自己是好人的信息。

嬴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叉子，动僵硬地放在嘴里咀嚼，也没尝出来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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