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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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风暴倏地停了下来。

里德尔拨弄了下因为骤雨而湿透的黑发，看着把布莱兹胸腔咬穿的蛇怪，嘶嘶说了几句：“他的血有毒，你最好别把他咽下去——”

“哦——只是一条还没成年的小人鱼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里德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许诺会扔几只小羊羔到密室里，然后吩咐他赶紧在有人察觉之前离开这里。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蛇怪也没忤逆里德尔的话，把嘴里已经毫无声息的布莱兹扔到了房间角落后，与收拾好自己仪表的里德尔一起离开了八楼。

门被关上之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积水中的布莱兹才疲惫地睁开了左眼——他被蛇怪甩开的时候，右眼磕在了尖锐的玻璃碎片上，现在那片玻璃还扎在他眼睛里，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抚过被咬出个大洞的胸口，再往旁边一点，是先生送给他的胸针。然而当他的手一碰上去，那块本来就已经裂开的蓝宝石直接碎成了几瓣。

布莱兹紧紧地握着碎掉的蓝宝石，比血液的温度还要灼热的泪水从左眼眼眶中滑落下来。

如果不是先生送给他的胸针，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不过——尽管没有当场毙命，现在的他也离死不远了。

人鱼的眼泪是可以调和毒素没错，但是蛇怪的毒液却只有凤凰的眼泪才起得了用。

布莱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学校里居然还藏着一条，比八眼蜘蛛还要恐怖的蛇怪——仅凭一双眼睛就能夺人性命的家伙，除了蛇怪还能是什么？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小人鱼是个磕了碰了都会红了眼眶的娇气包，而如今他浑身是伤地躺在积水中，却似乎对痛感毫无所觉。他的左手紧紧地攥着破碎的蓝宝石，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勇气一样。尖锐的宝石碎片刺破了他的手心，剔透的蓝宝石染上了艳丽的红。

他的眼帘越来越沉，眼前却突然爆发出一团一团的白光。朦胧中，布莱兹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比女王王冠上的宝石还要瑰丽、比精灵之森还要具有生命力、比海上旭日洒下的阳光还要温柔……

布莱兹总是不吝用自己能想到的最高赞誉去夸，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辞藻实在贫瘠。只因为世间所有的美好本就集中在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而他却无论如何也形容不出其中的万分之一。

布莱兹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他想触碰，他想知道，他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先生……

他的嘴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你吗？

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

……太好了，不是幻觉。

下一秒，视线归于黑暗。

*

布莱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同时使用了十个甚至是二十个幻影移形，身体都被分成了十几二十份——甚至自己的脑子。而且最恐怖的是，他对此居然还有很清晰的认知。

这真糟糕不是吗？

还有更糟糕的——

他的耳边一直有人——至少三个——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他听都听不懂的话，而且这个声音仿佛能直接传进他的脑子里，扰得他不胜其烦。

布莱兹的脑袋本来就很疼，被他们一吵就更疼了。

他简直想用自己的魔杖给这些家伙一人来上一打封舌锁喉，然而遗憾的是——他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扒开了他的左眼，一道刺目的光打在他的眼瞳上。他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他也没办法躲，只能迟钝地动动眼珠子。

不过好在扒着他眼皮的东西很快就放过了他。

布莱兹觉得自己实在是疲惫极了，睫毛颤动两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又听到旁边有人在叽里呱啦地对他大声说着什么。

——真的吵死了。

……

“醒醒，醒醒，不能睡！”

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长发整整齐齐地挽起来、身披白大褂的女性，看着营养舱中似乎又要昏过去的少年，焦急地拿着可以传送声音的麦克不停地跟他说着话。

站在她旁边，也是一副医生打扮的方脸男人见此也皱起了眉，偏头对旁边的助手说：“去请晴明大人来！”

“是！”

正在检查各种仪器显示数值的助手一听，转身匆匆地推门走出手术室。

此时手术室外候着两个人，一个黑发棕眼黄皮肤，一个高鼻深目白皮肤。两人皆是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面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见医师助手推开手术室，他们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

“怎么样？”

白皮肤的欧洲人率先提出了疑问。

医师助手快速地给出回答：“已经有意识了。”

然后他对黄皮肤的亚裔说：“松下先生，请您通知晴明大人过来一趟。”

“我知道了。”

名为松下的亚裔抬起手，一边往旁边走，一边摁下了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对通讯另一方交代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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